文章来源:生活报 脚下一滑,踏空了。 在失衡的身体倒下的瞬间,芷风听见自己浓重急促的呼吸声,心跳速率似乎降了很低。而手中高举的手机,仍处于未完的拍摄状态,在一大圈颤动的光束中,墨绿色的钢铁桥体紧急上跳,一株淡黄色的野蒿尖端部分扑入镜头,然后是整株的毛毛草草和黄黄绿绿,迅速铺展,遮蔽了此前硬朗巨大的桥影,紧接着就是定格。意识和脱落的手机同时陷入了消失状态…… 芷风后来说,留在自己当时意识中最后一个残存的念头是,哦大桥闪跳到画外了,这算是个什么画风? 文丨包临轩 桥影 芷风心心念念的大桥,矗立在城市西侧松花江开阔的江面上。 在长江以北地区,这是一座桥梁长度最长的超大型跨江大桥,规模宏大,气势雄伟。 上下班高峰期,其双向八车道的七千延长米的桥面,舒展流畅,每小时可以容纳万辆机动车快速通过。 除了连接起江南江北,承载着交通大动脉功能之外,更重要的是, 从落成之日起,大桥就迅速成为城市一道全新的壮美风景,跻身为城市崭新地标和旅游打卡地 ,不断出现在无边网络和流量滔滔的短视频画面中。 在这个四季分明的城市里,阳光和月光交替着将松花江水映照得如一带亮灿灿的熔银,波光粼粼。 虽然面对着变动不居的时代,当地居民也时有抱怨,但是一看到这条奔涌的大江,在江边走走停停,他们就总是不免心生眷恋,不由自主地坐在了长椅上,脾气莫名地小了许多,即使常常像候鸟一样飞走,但用不了多久,他们总还是忍不住成群结队,或者 三三两两地从南方潜回,其实已经在心中不得不悄悄独自发誓,老子还是哪也不去,就住在这里,如同叶落归根 。 芷风也是这样,他在这城市土生土长,作为一个已届中年的职业经理人,他走南闯北,去了无数个地方, 当身体有恙时,他还是觉得回到家乡来调养更加感到安心舒服 。 大约两年前,他又病倒了,再加上疫情,决定哪也去不了,每天站在窗前,向外面呆望。 那时起,他就隐隐地想,该做点什么呢? 他的家就坐落在松北的岸边,从他的高层住宅阳台上向南望出去,浩瀚无涯的松花江面如大幕一般豁然展开,浩浩江水和湿地景色尽收眼底,尤其是阳明滩大桥,气贯长虹般“降落”在他家阳台东南侧的江面之上,江水呈现固有的生态之美,如今又平添了鬼斧神工般镶嵌的一块墨绿的条状碧玉,大桥与大江这两者融为和谐的一体。 此前,窗子的视野里,只是大自然的江景野趣,似乎看久了,不免单调。这些年,芷风说,我也常常在阳台枯坐,望着江面发呆。但是有了大桥之后,江面似乎有了魂一般,这魂魄在此驻扎下来,不走了,这段江面的气质因此被改变了,更加有诱惑力了,就像恹恹欲睡的一个人,忽然醒过来,从此睁大眼睛,再也不肯睡去。 尤其是日夜不息的桥上车流,与流淌的江水形成垂直式的对冲和博弈,上面是火热的城市人间生活川流不息,下面是始终保持一个不怎么改变节奏的缓缓行走的大地水流,动与静,快与慢,既构成了鲜明对比,也构成了一种美妙的合奏。 初春的一个清晨,芷风又像惯例似的站在了阳台上,但是在举起手机拍下大桥的时候,突发了一个灵感:这个阳台就如一个固定的机位,这里看桥,形成了一个恒久不变的独特视角,看似浑然天成,但冥冥之中,是出自一种特别的设计,看似无心,实则有意,可能建筑规划设计时,角度预先留好了,猜到有一天大桥会在这个位置安个家。作为一个居民,我正好是建筑设计师梦想中的那个幸运者,但只有我一个人和家人能有幸看到这样一个角度,而更多的人,实在是无缘看到的。 文章来源:生活报 转载声明: 本文为转载发布,仅代表原作者或原平台观点或立场,不代表我方观点。亚太菁英传媒及旗下澳洲门户网(ozportal.tv)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,文章或有适当删改。对转载有异议和删稿要求的原著方,可联络info@ozportal.tv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