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见｜在参差的世界中寻找“技术向善”的可能性

因为一则“如何坐高铁”的视频，江苏连云港姑娘张梦真意外走红。在视频里，她详细介绍了坐高铁时怎么找取票口，怎么进站上车，甚至怎么跟坐错位置的人交涉等各种细节。此后，她又拍了如何坐地铁、如何去星巴克等一系列“如何如何”。因为这些短视频，她的账号“打工仔小张”一个月内涨粉百万，还被网友戏称为“社会生存学顶流”。

小张的短视频引发了热烈的讨论。对这些视频，不少人的第一反应是，“这还用教？”但在评论区，很多人诧异地发现，自己习以为常的日常，原来是另一些人未曾经历甚至未曾见过的远方。数据显示，我国有数亿人没有乘坐过飞机，有3700多万15岁以上的人不识字。但在我们的脑海里，为什么会觉得人人月薪上万？人人生来就会坐高铁买咖啡？也许很大原因是“信息茧房”效应在作祟。小张的短视频让我们意识到，“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生活在城市里，从小就有坐高铁和飞机的机会”，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时抵达外面的世界，不是所有人都能无障碍地拥抱数字化生活。世界的参差与人间的真实，需要被正视。

和小张的短视频同时引发公众热议的还有两起“老人线下购票难”的新闻。在上海，82岁的陆老伯辗转多家电影院依然无法线下购票；在北京，不会网上预约的老人无法进入故宫博物院。显然，数字技术已经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。出门在外，没有钱可以，没有手机却不行。如果我们无法阻挡这种浪潮，至少可以让多一些人跟上这个浪潮，至少可以缩小一点点互联网时代的信息鸿沟。类似小张这种零门槛、纯义务的“补课”，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善意。

小张的短视频，令人感到温暖的同时，也许还会让人汗颜。很多互联网公司出于市场考量，推出的各种各样的App都以年轻群体的需求为出发点，强调时尚现代的生活方式，却忽视了老年人、残疾人和偏远地区人们的真实需求。正是在这种巨大需求的空白处，小张的短视频才得以风行一时。未来如何提供适配更多群体的数字化应用，让互联网辐射更多人、照亮更多人，理应成为各大平台反思和努力的方向。

小小短视频，意义并不小。著名技术哲学家陈昌曙曾说过，“技术是负荷社会价值的，不应该只从技术看技术，不应该把技术作为中立的东西而必须超出技术本身来谈问题”。其实，数字技术在开发、应用之初大都闪耀着“善”的光芒。比如，线上支付给人们带来更多便利，互联网医疗能够让更多人享受便捷优质的公共医疗服务，在线教育能够为促进公共教育均等化提供更多路径，短视频平台让每个人都有展示自己的机会，等等。但在发展演进过程中，不可避免带来一些负面效应，存在一些覆盖“盲区”。无论技术如何发展，“善”的伦理、“善”的取向，对生命的尊重、对弱者的帮扶、对公平正义的追求，永远是衡量技术价值的核心标尺。寻找更多“技术向善”的可能性，“小张”们在努力，更多机构和平台也责无旁贷。